中国的互联网正在被美依礼芽刷屏。截至15日傍晚发稿时，美依礼芽已在芒果TV综艺节目《乘风2023》获得近7000万投票，以绝对优势占据人气榜首。另一边，一条日本的推文也引发热议。一名日本网友目睹本国艺人在中国内娱掀起的惊人反响后感慨：这么有魅力的艺人，日本娱乐界却看不到，不该。

美依礼芽现象，只是宅文化“破圈”？

美依礼芽人气一骑绝尘，在不少媒体看来，这是“中国宅男”首次向外界展现了其力量。因为这名出生于1992年的日本艺人早在2016年，就因为一曲“宅舞”视频《极乐净土》引爆中国网站bilibli，受到“二次元”网友狂热追捧。如今，《极乐净土》B站内总播放量2.2亿次，位于《血洗B站TOP20》视频榜单榜首。

不过，正如许多被本次热搜吸引前去围观的圈外人士发现的那样，美依礼芽其实是一名颇具实力的青年歌手。她在日本的创作活动囊括了动漫歌曲、流行、说唱等多种音乐形式，并不限于B站用户津津乐道的“宅舞”表演。事实上，即便是“宅舞”领域，在许多人看来，美依礼芽和她的《极乐净土》，也是以一己之力将这种大众娱乐形式拔到专业高度的典范。

原本，“宅舞”的精髓除了“宅”（服务于动漫游戏爱好者群体），还在于浓烈的草根性，人人皆可参与。与翻唱或cosplay类似，由于表演者完全不具备专业性，拍摄条件也很简陋，这种表演一般仅供自娱自乐，无法“登大雅之堂”。但其中也有一小部分极为优秀的作品，美依礼芽的“宅舞”就在此列。《极乐净土》系列视频虽然旋律洗脑，背景全白，披着一张“宅舞”的皮，但当年在Youtube等平台发布时，就已经被指出表演者其实具备十足的歌唱能力和舞台水平，内核与高质量的女团或偶像组合无异。换言之，2016年在B站用户中掀起狂潮，被周深、谭松韵等艺人翻唱翻跳的，原本就是这样一种具备专业实力的“非典型”宅舞。美依礼芽能在今天“破圈”，其实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不过，美依礼芽在中国收获的强烈反响，或许标志着两国交流的新趋势。她在这个舞台上拿下绝佳成绩，离不开无数中国粉丝倾力投票支持。不少此前对类似综艺节目毫不关心的宅男宅女们，破天荒地下载了所有能够投票的平台，到处求助投票方式，为他们喜爱的日本艺人助力。中国粉丝为何这么拼？

“政冷经热”遭变局 亚文化异军突起

近10年来，日本在定位中日关系时经常说到一个词，“政冷经热”，顾名思义，指政治关系虽然冷淡甚至紧张，但经济合作仍旧可以火热。这一对华策略服务于上一代商贸人士，基于某种看得到好处的“实用主义”，但它在今天至少面临了两个问题。一是完全回避政治冲突治标不治本，持续性堪忧；二是这一理念辐射面有限，难以打动对经济交流也不甚敏感的人群和年轻一代，因此生命力也有限。

放在现实中，自去年以来，不断有声音批判如今的中日两国已快要走到“政经俱冷”的局面。一方面，以日本大中小企业为代表的民间势力对华交流意愿仍旧火热；另一方面，日本政府在3月底公布对用于制造半导体的23种产品的出口管制计划，似处处对标中国，引发半导体业界强烈不满，也是不争的事实。至少在核心技术交流方面，“政冷经热”模式已经触到了某种极限。

与此相对，文化交流正在不动声色地进入一个爆发期。五·一长假以来，中国国内的《铃芽之旅》和《灌篮高手》热已经开始退潮，而日本对自己的动漫作品何以在中国掀起此种狂潮的研究，才刚刚开始。如今打开日本的大小新闻网站，还能看到大量文章谈论日本动画在中国获得的高规格礼遇，创下的斐然票房成绩。

另一边，中国文化产业对日本市场攻势之迅猛，可能远超中国读者预料。仅就最近而言，日本院线定档在5月至7月的动画电影中有3部来自中国，分别是《雄狮少年》，《俑之城》和《全职高手之巅峰荣耀》。4月26日，《原神》制作组米哈游的新作RPG《崩坏：星穹铁道》开放公测，这款游戏在日服公测阶段就好评如潮，它的日本官方推特账号发布的每一条消息，都能轻松获得过万转发。5月8日，集英社旗下文艺杂志《SUBARU》自1979年创刊以来第一次加印，加印本也在短短一天内全部订光，原因竟是它出了一部谈论中国当下娱乐文化的特辑。

2022年8月，在迎接中日邦交正常化50周年之际，东京召开了一场“日中学生会议”论坛，来自神奈川大学的大四学生山下纱季也提到了《极乐净土》在中国的现象级火热。根据《朝日新闻》当时的报道，山下在发言中称：热爱亚文化的日本年轻人，你们只要能看懂中文，去翻一翻中国的互联网，就会知道你们的朋友就在中国。她还指出，“亚文化有链接中日的力量”。

诚然，文化、尤其是亚文化或小众文化，容易在爱好者群体中引发非功利性甚至无条件的共鸣。不过，亚文化交流能否一步跨过核心问题，也有待商榷。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正是两国年轻一代正在致力的活动，他们的行为可能是无意识的，但其中有种力量和可能性。

一切都如同2012年，20岁的美依礼芽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时在新浪微博写下的那句话：做自己想做的，说自己想说的，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