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猫“爽爽”（日本名“旦旦”）资料图，神户市北区政府公布

（本报记者司平）4月1日下午，中日各方发布消息称：旅居日本神户王子动物园的雌性大熊猫“爽爽”（日本名“旦旦”）心脏衰竭恶化，经两国专家多日抢救无效，于3月31日夜间离世。

“爽爽”1995年出生于中国四川，今年29岁，按人类年龄算已经超过80岁，在世时是日本最高龄的大熊猫。2000年7月，不足5岁的“爽爽”带着中国政府对日本阪神大地震灾后重建的慰问与鼓励之意，来到神户市立王子动物园，一住就是25年。

近十年中，日本的大熊猫主要集中在东京上野与和歌山白浜，成为两地强有力的经济动力与文化特色。上野自不必说，提起旅日大熊猫，那里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和歌山的大熊猫家族虽不及上野高调，也是日本与世界各地游客来到这里时的“遛娃”首选。然而，似乎不太有日本以外的人提起神户的大熊猫。这是为何？

“爽爽”离世的消息迅速传遍全日本，大熊猫摄影师高氏贵博在第一时间转发了悼念消息。1日下午3：30召开的记者会见中，神户市市长久元喜造表示，他十分感激“爽爽”在过去的25年中，对当地民众和小朋友的慰藉。神户市立王子动物园园长加古裕二郎表示，他为“‘爽爽’对日中友好作出的莫大贡献，致以最高的感谢和敬意”。

与大多从中国飘洋过海来到日本的大熊猫一样，“爽爽”的日语名“旦旦”是2000年从一般日本民众投票中募集而来。“旦”字意味着地平线上的太阳。对人类而言，它是21世纪的黎明；对日本、尤其是其所在的阪神-淡路区域而言，它是大天灾之后的一道曙光，是创伤过后，人们对未来怀抱的一点希望。

谈起“爽爽”，人们总说她的身材比一般熊猫娇小，手脚更短，无论爬树还是在轮胎上休息，体态都与别的大熊猫不同，看点十足。如果说“香香”是东京的公主，“爽爽”就是阪神地区的公主。然而这位公主的一生并不是那样一帆风顺。她治愈着海对岸的每一个人，但在这背后，她是痛失孩子的母亲，也是与绝症搏斗的战士。

“爽爽”赴日的另一个使命，是参与中日合作的大熊猫人工繁殖研究，遗憾的是最终没有成功。她的一只熊猫宝宝胎死腹中，另一只在出生3天后死亡。那是2008年春天的事。根据当地报纸记载，直到那一年的夏天，“爽爽”抱着胡萝卜或同等大小的石头时都小心翼翼，像抱着一个生怕弄坏的孩子。这副姿态让许多目睹过的游客掉下眼泪。

2021年4月，高龄的“爽爽”被查出心脏病。根据两国契约，“爽爽”应该在2020年回中国养老，因新冠疫情影响延期，一年后，又加上了身体抱恙的原因。根据饲养员梅元良次等人的描述，“爽爽”对治疗非常配合，无论服药、抽血还是复健训练，每一天都很努力。到了2周前的3月13日，她开始连流体食物也无法吞咽，大多时间都在昏睡。就这样，“爽爽”在她的第二故乡日本，在一个宁静的海边城市度过了最后的日子。

过去的几年间，神户的饲养员们悉心照料着生病的“爽爽”，当地民众也一刻未曾忘记她。2022年春天起，“爽爽”开始闭关，不再对外展示，但每年9月，动物园和当地粉丝都要为她庆生。

“爽爽”的伴侣“龙龙”（日本名“兴兴”）是在2010年去世的。在那之后，她一直单身，也是阪神地区的一根熊猫独苗。“爽爽”的存在不如另两个地区的熊猫们声势浩大，事实上也不如他们的故事那样永远欢腾，充满喜庆。但她也是这样在25年中浸润着当地人的生活。“爽爽”离世后，那些单身的、有家庭的、痛失所爱的人们也发现，他们都有自己关于“爽爽”的回忆。

在雅虎平台的评论区中，有人回忆起当年日本掀起数码单反相机热时，他赶赴王子动物园拍摄“爽爽”的情景。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大雪纷飞，万籁俱寂，他举着镜头，天地间只听到“爽爽”咀嚼竹子的沙沙声。

一名现居兵库县的网友回忆称，“爽爽”是他人生第一次见到大熊猫，也是在那里，他遇上了来自大阪的配偶。如今，“爽爽”已经不在，他的配偶也不在了。人们想起，“爽爽”虽是因病去世，从年龄看也算寿终正寝，或许她只是该去见她的伴侣“龙龙”，以及那几个孩子了吧。

“爽爽”离世后，日本还有8只大熊猫，4只在东京，4只在和歌山。日本民众期待着将来的某一天，在日本的某个城市，还能继续上演他们与中国大熊猫之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