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司平）6月9日今天，韩国总统李在明与日本首相石破茂打了长达25分钟的电话，再次强调了“韩日关系的重要性”。本月中旬，两国领导人均计划出席在加拿大举行的G7峰会，届时有望展开首次会谈。
4日，李在明当选韩国总统，打出“务实外交”战略，对日本一改此前剑拔弩张的态度，释放出多重友善信号。但很快，日本发现，李在明的“实用主义”套路颇深，他的态度似乎不能完全相信。
李在明对日本意味着什么
李在明出任总统，韩国执政党更替，会给日本和日韩关系带来怎样的变化？从过去几天的讨论看，日本媒体最关注两个背景：
一是韩国路线自身的变化。众所周知，当选韩国总统后，李在明对日本的态度突然变得相当缓和。他说“日本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甚至说“日本令人喜爱”。
不过，这显然无法打消日本的疑虑。日本依旧记得，在野党时期，李在明将日本定位为“敌国”，批判对日友好的尹锡悦政权是“屈辱外交”；并称对台湾问题“没有任何兴趣”。上任总统首日，李在明委任金民锡出任国务院总理。这名总理是文在寅时期的一名得力干将，也是韩国政府高层内，屈指可数有留学北京经历的“知华派”。
从韩国政坛“你唱罢来我登场”的历史看，日本甚至有理由相信，在尹锡悦之后必然会出现一个“反日”总统。在NHK一档采访节目中，韩国国民大学教授李元德并不否认李在明希望妥善管理韩日关系。然而他表示：“李在明同样十分重视与中国的关系，相对而言，韩日、乃至韩美日关系都会变得不那么重要。”
二是特朗普再次出任美国总统，为“美日韩同盟框架”带来的变化。东京大学教授佐桥亮向《日本经济新闻》分享了一个重要的观点：美国历来是日韩关系的重要中介，但特朗普政府显然没有兴趣扮演这个调停的角色。
与美国民主党政府不同，特朗普对意识形态战的“漠不关心”迫使日韩关系面对它的本质：我们是为何会走到一起，成为“盟友”的？只因为我们都有选举制吗？这站不住脚。在美国缺席的情况下，日韩两国必须独立思考问题，学着处理只属于日韩的外交关系。
在韩国外语大学教授李昌玟也称，特朗普的回归让日韩关系“更加脆弱”，而李在明政权进一步加强了这种不确定性。对日本而言，李政权绝非“善类”，它至多是与文在寅政权哪个危害更小的问题。日本只能期待，李在明声称的实用主义路线能真正发挥其功效。
是实用主义，还是“随时背叛”？
李在明当选总统后，“实用主义”“务实”在全球媒体成为热词。他在就职演讲中多次提及“以国家利益为中心的实用主义外交路线”，令外界感到，他将暂时放弃在野党时期激烈的表演型政治路线。
韩国主张的实用主义，表面上看似乎很简单。这无非意味着与日本继续大力发展经济合作，即便两政府间存在领土争议、教科书争议、慰安妇制度受害者争议、福岛核电站排海争议、佐渡金山申遗争议等数不清的矛盾。
公平地说，合作对如今的韩国大有好处。尹锡悦执政的2024年，日本对韩国的投资达到了史上最高的61亿美元，是文在寅执政时期年平均额的5倍。2025年第一季度，韩国GDP出现环比萎缩，更加需要经济盟友，这没有什么疑问。
然而，这种实用主义并非没有“隐患”。
首先，它可能只是两国在已故韩国总统卢武铉时期“双轨外交”的一种延伸。当时，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参拜靖国神社，在亚洲各国引发强烈舆论反弹，韩国政府提出了这样一种外交理念：在包括高层对话在内的政治层面与日本作出高度切割，仅保留民间层面的合作交流。那一时期，日韩关系依旧十分冷淡。
的确，在对日经济往来方面，李在明展现出相对积极的态度，甚至暗示希望在半导体等核心产业领域与日本企业保持联系。然而，直到选举最后阶段，他仍在街头演说中反复表示要“和日本战斗到底”。日本“理想”中的实用主义，似乎是让韩国政府暂时搁置两国的矛盾对立，而不是只在经济层面求利。目前看来，李在明不符合这个标准。
更重要的是，实用主义既然能让李在明放下“反日”，也能让他再次“反日”，一切只看时局如何要求。
韩国汉阳女子大学助教平井敏晴分析称：李在明对日态度发生转变，主要是考虑到维稳。李在明并未忘记，他得以“夺权”的一个潜在且关键的原因，是此前的戒严令骚乱极大伤害了韩国民众对政权稳定的信心。他首先需要做的，正是重新恢复这种信心。此时仓促打“全面反日”牌，将不利于韩国已显颓势的经济，也必然进一步加剧保守和进步的舆论分裂，反而弄巧成拙。
只不过，若李在明与美国的关税谈判不够顺利，韩国完全有可能再次与中国走近。当出现更加严重的内政危机，或日韩之间突然爆发某些历史争议时，他也可以重拾“反日”大旗。这些情况，在李明博等好几位韩国总统身上都上演过。
无论如何，在6月15日即将到来G7峰会中，李在明将对西方国家开展他的外交首秀。届时，情况也许会变得稍微明朗一些。
不过，我们依旧有理由相信他暂时不会在日本（美国）和中国之间作出倾向性极强的选择。毕竟，除了以上种种理由，今年还是日韩邦交正常化60周年，面子是要给的。李在明实在没有必要带着好不容易恢复秩序的韩国社会，立刻再折腾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