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连续公布两项“免费教育”新政，引发人们高度关注。12月5日，东京都政府宣布，自2024年起，对都内所有家庭实施高中学费全免。

12月7日，日本政府宣布，自2025年起，对日本全国三孩及以上家庭中的所有子女实施大学学费全免，甚至包括高昂的医学类专业。这似乎意味着，从后年起，东京都内的三孩家庭的子女，将可以实质免费地读完从小学到大学的全部课程。

两项政策能省多少钱

两项“免费教育”的最大亮点在于撤销了对家庭收入的限制。换言之，政策是对区域内所有家庭的福利制度，而不是针对低收入家庭的补贴。最大的争议点在于，东京都的高中免费政策仅在东京都内实施，这可能让日本人口分布往东京极化的趋势更加明显。而日本全国的大学免费政策只针对三孩家庭，一孩、二孩目前享受不到优惠。

日本的教育费在发达国家中偏低，但在亚洲国家中偏高。高中方面，根据东京都政府，都内的公立高中3年学费一律为36万日元，私立高中平均为144万日元。大学方面，根据日本文部科学省，4年期间的入学费和学费，国立大学为240万日元，私立大学的文科平均为400万日元，理科平均为550万日元，医学专业更高。

按照目前的日元对人民币汇率，假设一个孩子选择读私立理科，那么高中和大学7年间，他至少能帮家里省下34万元教育费。

不用说，日本政府将这类政策定位在缓解少子化问题上。不过也有《日本经济新闻》等平台指出，这类政策同样是在拯救日本的大学，尤其是帮助地方大学和小规模院校改善经营状况。2023年春季，日本私立大学没有招满生源的比例首次突破半数。教育人士也反映，缺少国家支持，现场难以为继。此外，尽管日本高中毕业生就业率喜人，但出于产业改革、提振经济的长远目标看，日本政府仍旧希望培养高学历人才。

“免费教育”成选举新王牌

今年5月，大阪地区首当其冲打出府内高中和公立大学无门槛全免费的方针，让当地执政党日本维新会一时声名大噪。当时在许多媒体看来，这一政策是日本第二大在野党向执政党自民党的“宣战”。

不止维新会一家，日本国会中各大主流党派都在今年争相打起了“免费教育”牌，其中部分党派希望借此修宪。自民党希望在新宪法中加入“充实教育”的相关条目；公明党主张要对多孩家庭实施完全的免费教育。立宪民主党主张公立大学学费全免，私立大学给予补贴；国民民主党主张从3岁到高中毕业的学费和餐费全免。此外，日本还将为此结一个新党，名称就叫作“实现免费教育会”。

本次东京都内的私立高中无门槛免费政策，也给了自民党一些压力。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在多处强调，她希望政策步子迈得大一些，落地快一些。根据《产经新闻》的推测，此举可能是为明年夏天的选举做准备。

日本话语界中，一种较有代表性的观点指出：各党派的“免费教育”牌固然是为了“选票”，但无论初衷如何，政策有了总比没有强。

在TBS电视台谈话节目《Sunday Japon》最新一期中，曾担任NHK内容策划、现任兵库县明石市市长的泉房穗，就表达了类似观点。在日本新生儿人数量日趋低下的今天，明石市在过去10年中连续实现人口增长，引发人们高度关注。市长泉房穗支持本次“免费教育”改革。在他看来，出生率低下有很多原因，但一个“好政策”和得力的实施，确实会有帮助。

然而，“好政策”为何难推广

政策虽好，但它可能让不在此范围内的人感到不公平，甚至“被抛弃”。12月7日，一则普通网友发起的推文冲上热搜。这名网友表示，只有三孩才能挽救日本出生率。许多一孩、二孩家庭因为自己无法享受，就炮轰针对三孩的优惠政策，这种心态是不健康的。

然而在回复和转发中，不少获得高赞的日本网友反驳称，这种抨击完全合理。他们列出许多理由：低出生率首先是因为不结婚；三孩全免无论如何太夸张；先让年轻人生个一孩更实际，等等。

此后几日的媒体街访也显示，许多一孩、二孩的家庭对新政策感到“意外”和“失望”。事实上，根据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人口问题研究所的调查，如今，日本夫妇的平均理想子女数是2.25人，愿生三孩的家庭不是多数。如果算上单身或不预备结婚者，受惠的总体比例会更少。

上智大学当代美国政治政策专业教授前嶋和弘对AMEBA新闻表示：这种情况在世界各国都存在。以美国为例，如今，拜登政府正在致力于推广教育贷款的豁免，因为美国昂贵的高等教育费用，让许多求学者背上了高额债务。不过，这一政策让许多已经偿还了教育贷款的人感到“不公平”，目前还没有被最高法院采纳。在制定公共政策时，如何做到把水端平，是现实政治的最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