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司平）5年一度的日本全国《住宅·土地统计调查》即将出炉，空房问题又成为话题焦点。前次的调查结果公布于2019年，结果显示：如今的日本有近850万空房无人居住，达到全国住宅总数的13.6%。为了处理掉这些空房，日本各地推出“0元购”，到处“送房”，在当时引发不少中国人关注。

房子造在那里，但没人住，甚至送不出去。空房和0元房的出现，显然与日本的老龄化和大城市的人口极化有关。当时，许多中国人推测：也许这就是中国四、五线城市的未来。

从过去的5年看，日本0元房交易状况不尽如人意。各地消费者已经了解，0元房并非真的可以免费入手，收购者不仅要支付土地税和固定资产税，还要将年久失修的建筑推倒重来，或进行重度维护和装修。加上这些房产地段大多不尽如人意，性价比往往不如重新买一块空地。

此前，这些0元房的收购方主要是二手房东或实体店铺经营者，转让出去的房产则有赖于成熟的中介。北海道旭川市一所0元房中介在创业的5年间，陆续在日本全国各地推出1500处0元的空房或空地项目，据说成交量高达80%。根据《日本经济新闻》，这家公司胜出的原因在于给客户提供标价16.5万日元（约8000元）的“懒人包”服务，让收购方不用自己操心各类复杂的交接手续。即便如此，这仍旧是一个比较小众的市场。

日本0元房“卖”不出去，各界开始琢磨如何转型。如今，这些0元房找到了一些新出路，他们大多需要支付一定的初期费用，但在各种环节得到了更多保障。

日本各地政府首当其冲下场大力支持。香川县坂出市政府预计从今年起加大对当地空房收购房的补贴力度，从此前的100万日元（约5万元）增加到200万日元，另对外地来的购房者和地处市中心的房产分别再加50万日元。得一套房子，最多还能领300万日元。

同县的松山市加大了实体店铺的入驻折扣力度，愿意在距离市中心15分钟车程的海港区域利用当地空房开设店铺的业者，将在开头的几年中享受十分低廉的租赁价格。这几年，香川县所在的濑户内海地区受到外国游客关注，招商也越来越容易。截至今年1月底，当地198家空房已有80家被租为商户。

民间企业也有许多奇思妙想。位于长崎市的房产公司明生兴产自去年年底推出实验性项目“赠送型出租房”，在上班族中收获好评。日本是丘陵国家，长崎是其中著名的坡道城市，电影中看上去很美，实际居住却令人望而却步。年轻人留不下，老年人不好住，长崎市内年久失修的空房越来越多。

“赠送型出租房”项目对当地不太偏远的老房子进行基本的维护和装修，将三室一厅左右大小的房子，以每月3万日元（约1500元）左右的超低价格租给住户，入住10年后，就可以获得永久产权。这类房产看似要支付一定租金，但可以直接入住，后续服务也更好。对于刚有孩子的当地上班族夫妻而言，这类房产帮助他们平稳度过教育子女的昂贵人生阶段，尽管出门后可能要爬100阶陡峭的山路楼梯，年轻人也能接受。

除了政府和业界，单枪匹马“爆改”空房也成为日本年轻人的自主创业方向之一。青森县八户市的28岁创业者铃木美朝将放置7年的曾祖母故居，装修成了日式风情的青旅，受到外国游客的欢迎。如今，这家青旅在谷歌地图的评价为满分5.0分，她还在与一群同龄建筑师研究如何改造当地商店街的空置店铺。

在当地政府对自主创业和地方振兴的大力扶植下，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他们大多有留学背景，善于且乐于和外国人沟通；同时能把instagram等社交媒体玩得炉火纯青，知道怎么在网络时代搞宣传，成为与传统酒店行业抗衡的新力量。

日本施行土地私有制，地一旦被买断，政府就很难干涉，这是大量闲置空房无法得到妥善管理的根本原因。然而，如果建立更透明的制度，让土地/房屋所有者、当地居民和政府三者之间的沟通对话更高效，空房就蕴藏着许多可能性。

京都大学经济学教授诸富彻评论称：空房可以改造成民宿或咖啡馆等商户，公园或防灾基地等市民设施。在他看来，整改空房不应该成为对个别老旧房屋的应激反应，而应该抓住这个机会，重新对城市做出规划。

中国小城市是否将走日本地方城市的路，我们不得而知。不过，0元房代表的城市发展的现在与未来，仍旧值得我们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