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司平）当地时间3月4日，美国特朗普政府的第一批关税政策启动，加拿大等当事国家迅速做出回应。另一边，未被本轮关税直接“点名”的国家也不敢掉以轻心。在3月5日今天的参议院预算委员会上，《每日新闻》记者向日本首相石破茂发问：如果美国也对日本加征关税，日本是否考虑反制，或向世贸组织起诉？石破茂回应称：我们一直在研究，不排除使用任何手段。
人们依旧记得，在2月中旬日美首脑那场其乐融融的会见中，石破茂收到了同样的记者发问。当时他回复“我们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不到一个月时间，情况发生了变化，关税危机越发迫在眉睫。
大刀悬在头顶
4日当天，特朗普在国会联席会议上发表了100分钟的演讲，就4月2日即将实施的“对等关税”政策进行了说明。按照此前的消息，“对等关税”将在全球范围内实施，不过特朗普对好几个他尤其不满的国家进行了点名，包括欧盟各国、中国、巴西、印度、墨西哥、加拿大和韩国。特朗普甚至提到了韩国，但没有提到日本。特朗普还点评了他极为关注的钢铁产业，称“谁要夺走美国的钢铁，就是夺走美国的灵魂”。众所周知，日美两国正在就日铁收购美钢一事纠缠不清，这对日本是个敏感话题，在这样的情况下，特朗普依然没有提到日本。
“特朗普关税又没有提到日本！”一时间，日本各大媒体奔走相告。然而这并不解决问题，大刀悬在头顶的滋味不好受，人们依旧关注它是否会落下，何时落下。
“豁免日本”
这样的气氛已在日本持续了半个月有余。2月12日，特朗普“对进口钢铝一律施加25%关税”的初步声明发表后，日本官房长官林芳正立刻回应称，将与美国展开沟通，让这个决策“不适用于日本”。根据最新消息，日本经济产业大臣武藤容治计划在3月9日访美，与特朗普政府就关税问题展开单独会谈。日本的战略定位是，尽管左右不了美国的政策大方向，但至少可以试图豁免日本。关税问题悬而未决，特朗普及其侧近人士对日本经济政策的“骚扰”却未曾中止。
当地时间3月3日，特朗普在本次出任美国总统后，首次就日元外汇问题发表评论，称如今日元价格太过便宜，对美国方方面面不利。此后，日本财务大臣加藤信胜回应称，日本并未刻意采取贬值政策，并强调去年日本央行曾多次介入汇市进行了干预。
影响初现
美国的关税并未点名日本，但对日本的汽车及其零部件供应商、钢铁、半导体、机械制造等行业的影响已经显现。汽车是日本对美国的最大出口品类，年出口额约为6万亿日元，占到总出口额的近3成。由于受到美国市场欢迎，不少车企在美国附近设有生产基地。目前，在墨西哥开设工厂的日本车企品牌有日产、丰田、马自达、本田，其中日产在当地每年生产超60万辆；而丰田在当地每年生产的25万辆中，有91%用于出口到美国本土。此外，丰田和本田在加拿大也有工厂。
根据《日本经济新闻》，一些零部件巨头，如住友电气工业、丸一钢管、金属压铸成型产品公司RYOBI相继更改或中止了他们在墨西哥的生产计划。日本野村证券研究所一名外籍分析师估算称，如果对美国周边国家的加征关税全部反映到产品价格上，美国的汽车均价将上涨6%，新车市场将萎缩12%。这种背景下，丰田的年营业利润可能下降18%，马自达将减少57%。
三菱UFJ研究咨询公司首席研究员小林真一郎警告称，即便日本侥幸单独获得豁免，美国3月和4月的这两批关税也将造成美国国内通胀，贸易摩擦加剧。全球经济下行，对日本经济的间接影响可能更大。
农产品的死角
美国关税对日本汽车制造业的影响已被谈得很多，这是在假设日本得到美国豁免的情况下。有分析指出，万一美国关税大刀真对日本落下，日本的农产品出口可能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美国与日本之间的关税确实“不对等”。日本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一份根据过去25年的日美进出口贸易额做出的估算显示：美国对日本进口产品的平均税率约为1.4%，而日本对美国进口产品的平均税率约为3.2%，日本占了美国“2倍以上的便宜”。看单个品类，悬殊更大，例如日本对美国进口肉类征收23.3%的关税，而美国对日本仅征收4.7%。
不过，日本并不特别。美国与全球大多国家和地区之间的关税都处于这种状态，这也是为何特朗普一直主张自己“吃了大亏”。
事实上，这是被国际社会所默许的差距。通常情况下，某个国家的弱势产业可以对另一国家的强势产业征收更多关税，以维护本国生产。日本农产品自给率低，就有理由对美国进口农产品实施较高关税。美国生产的强势领域多，就多少得吃点亏。当然，这是过去的惯例。这个结构一旦被打破，日本政府将面临极大的舆论压力。
承诺会消失吗？
2月以来，日本政府在贸易振兴机构JETRO设立了美国关税政策窗口。根据NHK的最新消息，不到1个月，已收到约200件日本企业的咨询：美国新关税是否会适用于我们的产品，税率多少？如果在加征关税国生产材料并出口到美国，适合哪种政策？如果这些国家实施反制，对我们有何影响？……
如今，石破茂政府手里还有两张牌。一张是2019年9月，已故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和首次出任美国总统的特朗普之间的《日美贸易协议》。这份“君子协议”以日本降低对美国的部分进口关税为条件，换取了美国不再对日本汽车及其零部件追加任何关税的承诺。
3月5日今天，日本首相石破茂在参议院预算委员会上又被问及了这份协议。立宪民主党的一名委员发问称：在首相看来，这份协议对今天的日美两国还生效吗？石破茂肯定地回答：当然生效。为何“当然生效”，原因不太明确，可能要依赖本届特朗普政府的理性和良心。
日本也不至于这样天真。日本的另一张牌，是找到别的尚未被特朗普关税直接波及的国家，布局与这些国家的关系。3月7日，日本和英国将在东京召开首个经济版的“2+2会议”，受到广泛关注。根据现有的资料，日英两国政府将讨论并建立新的经济安全保障合作框架，协调出口管制合作，确保关键物资供应链安全，共同对抗“美国的保护主义”。
这似乎意味着，如果美国执意继续加征关税，影响的可能就不止是中国和一些周边国家，而也可能成为G7国家的众矢之的？这是故事的开头。2025年，关税的“战争”将一直持续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