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华盛顿要求东京将防卫费占GDP比重提升至3%一事，首相石破茂近日表示，日本防卫费自己说了算，而不是根据美国说了什么来决定。石破茂直接硬刚美国的言论，引发了国际社会对日美关系走向的猜测：难道日本想要摆脱对美国的依赖“单飞”了？

日美同盟是日本外交和安全政策的基石。在这对关系中日本处于从属地位，美国处于主导地位。几十年来，美国“指挥棒”指向哪，日本也全力配合。“9·11”后，为支持美国在阿富汗反恐，日本专门出台了《反恐特别措施法》。在联合国投票表决中，日本也往往站在美国这一边。

特朗普掌舵白宫，将他商人的精打细算体现得淋漓尽致，并开始“整顿”美国内政外交。对内成立“政府效率部”，一言不合就砍福利、关政府部门；对外认为美国与盟友打交道一直在吃亏，因此要盟友们增加防务开支。

石破茂首相这次对华盛顿说“不”，是因特朗普政府的要求伤害太大、风险太高。

既伤国本又惹民怨。宪法第九条规定日本放弃战争权，只保留自卫权，不少民众认为增加防务费用与和平宪法精神相违背。过往，东京一直将防务费用限制在GDP的1%以内，直到近年才决定2027年实现防卫费占GDP 2%的目标，这已惹恼了不少民众，也算下了“血本”。目前，政府口袋里早没有余粮，债务占GDP比例高达260%。国内消费迟迟支棱不起来，让财政“开源”变得异常困难。

如果继续举债，利息吃不消，也会挤占公共福利，拖累经济发展，牺牲民众幸福指数。今年参议院还要选举，石破茂承担着为自民党拉票的重任，哪敢再去挑战民意。华盛顿让东京防务费用“加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得罪邻居得不偿失。战后历史上，日本在外交、防务上与美国形影不离，但很多时候它们能找到利益契合点。换句话说，跟着美国这位“老大哥”东奔西走，日本也的确获得一些好处。不过，提高防务费用是个敏感话题。由于二战那段历史，防务上豪横砸钱会被中国等亚洲邻国视为加速扩军的信号，恶化日本周边环境。这并非东京所乐见。

亚洲已是全球经济的重要发动机，与周边邻居搞好关系能让日本在地区事务中发挥影响力，给自身国际地位加分。2024年5月，搁置近5年的中日韩领导人会议重启，释放了三国关系回暖的信号。另一方面，特朗普2.0的六亲不认，接连给日本浇了几盆冷水。即便东京承诺把对美投资额提高到1万亿美元，也没换来华盛顿对钢铁和铝的关税豁免。4月2日，日本还可能要面临“对等关税”的重击。要化解特朗普带来的冲击波，日本亟需走贸易多元化路线，中国等亚洲国家是很有潜力的伙伴。

近年来，随着美国实力相对下滑，日美利益诉求频现分歧，国内呼吁日本战略自主，摆脱“美主日从”关系的声音进一步高涨。不过，这次拒绝华盛顿并不意味着东京要“单飞”。这次分歧看似挺严重，也顶多是“战术层面”的矛盾。回顾日美交往史，与美国对着干的先例并不罕见。2016年时任首相的安倍不顾奥巴马反对接待了普京，在联合国安理会关于南苏丹的投票中也与美国唱了反调，但日美关系也没彻底翻脸。前首相鸠山由纪夫任内，在对美外交上折腾了更大动静，最后同样依旧如初。

究其原委，无论是防务安全还是迈向政治大国，东京都还要华盛顿“撑腰”，经贸层面日美也高度捆绑。说“不”也好，争吵也罢，都不会改变两国关系的根本属性。不过，这次分歧也再次提醒日本，美国变得不再像美国，东京必须有长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