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司平）在日本皇室的年轻一代中，22岁的爱子内亲王，也就是人们通称的爱子公主，无疑是近年杀出的一匹口碑黑马。
4月10日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刚刚成为“打工人”的爱子因皇室公务“翘班”一天，出席了明治神宫的参拜活动。几天前，日本皇室公开了她的参拜行程，明治神宫的咨询电话迅速被热心市民打爆。根据《朝日新闻》的快讯，上午10点20分，爱子公主抵达神宫时，门口已经聚集了600名粉丝，公主向其致意，画面十分美好。
公主上班一周就请假，这样的故事放在别处或许会引发负面猜测，但日本民众没有这样想。正如近期日本大小报上一系列关于爱子公主的新消息：4月入职日本红十字会，月薪可能只有13万日元（约6200元）；拒绝特殊待遇，甘当“职场新人”；虚心学习职业技能，每天加班到8点……
消息都是正面的，几乎无人质疑是否有“作秀成分”。有些皇室成员说要与国民同甘共苦，人们可能不以为然，但爱子似乎可以说服日本民众。这位“00后公主”，为何有这样的群众基础？
两次“安心”
爱子公主是在全日本的热切期待中出生的。百年中，日本皇室男嗣都在结婚后一年就抱上了孩子，唯独爱子公主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日本天皇德仁，婚后7年也迟迟没有动静。即位前，德仁是太子，太子无后，在老百姓心中不是小事。2001年，健康的爱子公主姗姗而来，这是她给日本社会的第一次“安心”。
出生后，爱子公主被雪藏多年，日本民众不知道这是个怎样的孩子，也充满好奇。根据当时一点有限的消息，爱子似乎是个“苦孩子”，她的外貌乍一看不是十分出众，加上婴儿肥，在学校里受到欺负，甚至患上了厌食症。2022年，即将大学毕业的爱子公主首次亮相媒体，表现出乎全日本意料。人们见她落落大方，谈吐幽默得体，答记者问有互动感，素质超过许多“只会读稿的东亚政客”。天皇家后裔如此优秀，这是爱子公主给日本社会的第二次“安心”。
对大人物而言，曝光的意义从来不在于多，而在于巧。爱子公主平时默默无闻，一出场就令人印象深刻，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把这种巧劲用得很到位。尤其是在她的堂亲秋筱宫亲王一家的衬托下，就更显得如此。
不同于爱子一家，德仁天皇的胞弟秋筱宫亲王一家人丁兴旺，新闻点拉满，两夫妻与三个孩子——真子公主、佳子公主和悠仁王子都是日本大街小巷的热议对象。关注多了，漏洞和争议自然也多。此前，秋筱宫家的纪子妃用一般日本家庭都会丢掉的胡萝卜缨为悠仁王子准备便当，本意是要向社会提倡节俭，但这一家刚被日本大媒体爆出耗资40亿日元税金装修自家寓所，这份节俭在民众的法眼中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另一边，爱子公主的知识分子家庭帮助她维护了良好的形象。爱子公主的20岁成人礼正逢新冠疫情期间，她决定不订做皇冠，戴着姑姑的“二手皇冠”完成了仪式。包括本次参拜明治神宫，因皇室公务见报时，她也多次被拍到一套衣服反复穿。如今，她在日本红十字会工作，被呼来喝去地打杂。事实上，爱子公主的节俭和亲民故事中没有太多吸引眼球之处，但也没有什么矛盾。老百姓并非好事之徒，既然前后一致，他们也愿意相信还有些美好的东西。
叛逆的与顺从的
日本的公主，各有各的“苦”。她们是新时代的女性，看到了世界的风潮，知道日本的性别平等排名在联合国榜单中连年下滑，也对这种情况深有体会。她们应当如何自处？
从表面上看，日本皇室女性的困境，在爱子公主的两名堂姐，也就是方才提到的秋筱宫家的真子公主和纪子公主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全球的吃瓜群众都知道真子公主的破天荒故事：她在2021年执意“下嫁”平民男子小室圭，被日本皇室除名。真子的妹妹佳子公主长相可爱，男粉众多，但个性强烈，多次因姐姐的婚事抨击媒体，又连年在公益组织上谈论女权主义，乃至被周遭读出了公开批判日本皇室之意……
当然，日本的新一代公主们手持有限的资源，向整个规则发起挑战，即便行为有些“过激”，也应该得到理解。只不过，公主毕竟是公主。无论是否实际，外界都期待她们能够“公私有别”，期待她们在公开场合表达进步思想时，能更柔和一些，给日本的传统和国际形象留一点面子。
如果说真子公主和佳子公主让人看到了叛逆的代价，爱子公主就似乎展现了顺从的代价。毋庸置疑，爱子公主更符合世间一般对“大和抚子”这一美好女性形象的期待。日本人常把爱子公主和她曾借过皇冠的姑姑清子放在一起比较，她们也确实有不少相似之处：都是“打工公主”，都在婚龄无心谈婚论嫁只“搞事业”，都致力于志愿者服务，也都口碑良好。
不过，在好与坏的意义上，她们最大的相似之处，是人们口中“本分的气质”。前日本皇室宫内厅职员山下晋司评论清子内亲王称：“她是克制的，从来不抢风头。同时，她聪明、冷静、审时度势，在关键时刻发挥协调作用，将所有人凝聚在一起。”而在《朝日新闻》专栏作家矢部万纪子笔下，爱子公主永远优雅，没有情绪，没有攻击性，是一位不会塌房的“无敌偶像”。
这才是人们心中的终极圣女。她们学识过硬，才华出众，却时刻担心自己还不够好。她们甘居幕后，在一个安全的领域默默深耕，具备挑战日本皇室男性的实力，却从不让这种实力真正显露出来。
近年来，日本社会时不时出现“女系天皇”的讨论。尽管爱子公主呼声极高，人们也不免怀疑她是否能打破延续多年的皇位继承资格传统。如果日本真的能迎来新时代的一位女性天皇，那就将打开另一个时代了。
